鱼,摊牌,除夕夜!
【杀鱼】
望着菜板上活蹦乱跳的鱼,赵云杵在厨房拿着菜刀不知所措,神色愈加紧张。
看起来非常痛苦的样子,但今天必须要料理掉你所以抱歉了。现在就要下手……下手……到底该怎么对活鱼下手啊!
孙权担心孙尚香在这边吃得不习惯,特地从家那边运了一车活蹦乱跳的活鱼过来。刘备看得心惊胆战,又下不去手,就全给周围的朋友们分了。
“马……马超啊。”见鱼依然痛苦地垂死挣扎着,赵云终于感到胃有些恶心了,他清清嗓子,喊道:“你来一下。”
那会儿马超正和马岱在客厅抢遥控器,听见赵云叫自己,连忙快步赶到了厨房:“怎么了?”
马岱也如愿以偿地把少儿频道换成了综艺频道。
“这个鱼。”赵云有些不好意思: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
“还能怎么办,先打死再说。”
表现的机会到了。马超撸起袖子大步走上前,接过赵云手里的菜刀,双手持刀柄,凝神注视着菜板上的鱼,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。
“你要剖腹吗……”赵云不禁有点担心:“不行的话叫你弟弟来……”
话音未落,刀已落下。
不知马超的手法有多么奇葩,总之那刀刃是割到了鱼头,却未一刀毙命,反而更加刺激了鱼的神经——当下在菜板上一跃而起,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后“啪嗒”一声砸在地上。
当鱼跃起时赵云就有不详的预感,连连退了好几步后,目睹了马超被溅满脸血的惨状。
马超显然也懵了,拿着刀半天没动,眼睁睁看着鱼一边喷射着血,一边“啪嗒、啪嗒”地在地上蹦来蹦去,染得雪白地砖壁橱一片血红,腥味隐隐弥散开来。
“马岱!!马岱!!!!别看电视了江湖救急快点过来!!!!要出人命了!!!”
终于他爆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。
“鱼命!鱼命……你、你还好吗?”
深知注重仪容爱干净的马超有些许洁癖,现在满身的鱼血估计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心理创伤——但赵云并不想去帮马超擦血,地上蹦来蹦去的活鱼给他带来了更大的心理创伤。
“怎么了怎么了?鱼怎么了?唔……好腥。”马岱左脚迈进厨房,看见眼前血淋淋的一幕,右脚愣是没敢迈进来。
“你你你在门口干嘛,快快快那条鱼……鱼!干掉他。”赵云觉得自己舌头都麻了,恶心加惊吓。
马岱低头看着半死不活的鱼,鱼也看着马岱。
三秒,鱼仿佛下了什么莫大的决心,突然暴起,对着马岱凶猛地扑腾过去,像是死前要拉个垫背的一般,做最后的垂死挣扎。
马岱原本迈进去的左脚条件反射缩回去,手上迅速抓住厨房拉门的把手,“啪”地狠狠把门关上——而跃起的鱼也就“啪嗒”一声砸在了门上,又血淋淋地摔在地上。
这是什么鬼玩意。
马岱心里想着还有点反胃,隔着厨房门那边赵云已经发出有点崩溃的吼叫:“你在干什么!你知不知道它很疼!”
马超反应更为激烈,已经蒙上一层心理阴影的他此刻甚至想把胃掏出来洗洗,干脆就大步上前,去用他溅满鱼血的手,想把厨房拉门拽开。
死也不想与这条鱼在这个满满血腥味的厨房共处一室了!
那边马岱也死死拉着门不让对面拽开:“哥你冷静,不要把血腥味带到客厅!”
“那你他妈进来和我一起想办法!”
“不……不了吧。”马岱咽了口唾沫,刚刚那条鱼死前眼里的光芒让他心有余悸:“你们冷静冷静,马上这鱼就死了。”
“你在这种地方冷静一个试试!”赵云也忍不了了,顾不得门把手上被马超蹭了一大片的鱼血,冲上去狠狠拽开门。
面对杀气腾腾的赵云,马岱立即尬笑着后退了三步:“冷静,先换一双拖鞋,别把血踩到地上。”
没时间听马岱的考虑,马超已经忍无可忍地冲出厨房:“我去洗澡了你们两个收拾吧。”
拖鞋在地面上打出的啪嗒声有点粘稠,估计是沾了不少血。马岱不忍回头目睹地板,只好把视线放在鱼上。
“生物课没看过老师解剖鱼吗?只要一只手抓起来,把它的头对着菜板边缘用力磕两下就死了啊。”
赵云用手比划了一下鱼身:“太大,一只手抓不起来……啊,说起来,如果刚刚马超不是用刀刃,而是用刀面砸鱼的话,就可以了。”
一阵无语。“算了算了,不怪我哥,是刀太钝,应该换把菜刀。”
“所以呢。”赵云说:“不要站在门口说话了,快进来帮我弄这条鱼。”
“哦……”
马岱小心翼翼地盯着地面上那条看起来凉透了的鱼,左脚正要迈过门槛,孰料那鱼竟回光返照,又开始有动作。
卧槽这是个什么玩意。
想都没想马岱啪地就再一次把门摔上了:“嫂子您自己在里面冷静冷静。我再想办法哈哈哈。”
“你开门,我要回家!这除夕我自己一个人过算了!”
“不不不你冷静!你要是回去我哥又要发火……啊!有了,稍等!电话拨通了!……魏延魏延你现在立刻马上来我哥家一趟,遇到了非常紧急的情况,完全处理不了的那种。”
以前都是一个人想办法,现在已经变成遇事不决找魏延了吗。赵云深感欣慰,心情也平静了些许,在门的那边问道:“有什么我现在能做得事情吗?”
“你先把鱼抱起来放在菜板上。”
“不抱。”赵云条件反射地拒绝了。这鱼已经成为了他的噩梦:“你现在立刻马上把厨房门打开,我要出去。”
【洗菜】
马超冲完澡的时候,赵云正在削土豆皮。
厨房传来处理鱼的声音。马岱说这鱼把他吓得不轻,所以手持铁剪刀,坚持要亲自给这鱼刮鳞剖腹。魏延便在一边指导他。
“魏延来了?”马超戴上围裙,走进厨房,随意地问道。
“嗯。”
“抱歉啦哥,我也不会处理鱼,所以叫了外人过来。”马岱合掌对马超笑道:“我想留他在你家吃年夜饭,可以吗。”
马超打量了一下魏延,点点头:“为了你能在除夕这种日子赶过来帮忙,还算什么外人。这种事以后不用弄得太客气。”
魏延干咳了两声,没说话。倒是马岱开开心心地揽住魏延的脖子:“我就说我哥肯定会同意的嘛!”
魏延连忙向后闪了一下头,差点被马岱手里的剪子尖划到眼睛。一想到这是两秒前刚刚剖过新鲜内脏的剪子——正距离自己的脸不到五厘米,魏延连忙把剪子从马岱手里夺过来。
“嗯?你要处理剩下的吗?那我去看电视了。”马岱会错了意,开开心心就要去水池洗手,被魏延一把抓住后颈衣领扯了回来。
关系真不错。马超满意地点点头,突然又看见地面上那令人不爽的大片血渍——啊,麻烦死了,去拖地吧。
“魏延,能帮我把这些菜洗了吗。”赵云在厨房另一头喊道:“我在看锅,有点忙不过来。”
“好。”
魏延把剪子重新塞回马岱手中,赶了过去。
“我不想和鱼独处啊。”马岱叹了口气,操起剪刀继续未完成的大业。
走到水池边,魏延开始动手洗菜。
“你和马岱的事,马超还不知道吗?”
肉入油锅发出噼里啪啦的迸溅声,但赵云的声音依然清晰地传入魏延的耳朵。
“嗯。”
“马岱不说?”
“无所谓。”魏延倒没看出有什么焦虑的,只是淡淡道:“这样……就好。”
赵云轻笑一声:“别担心,马岱做事追求稳妥,时机成熟他自然会告诉马超。”
“哗啦”一声,魏延没说话,把盆里的水全数倒进水池,又开始重复的清洗。面具下的神情似乎添了几分愁苦。
“洗完了吗?”用菜铲扒拉两下已经半熟的肉,赵云对魏延伸手。
魏延会意地把滤净了水的蔬菜给赵云递过去——突然意识到菜叶体积太大,切碎应该能更方便一点,于是又拿了回去:“切一下。”
“好的,谢谢。”
这时候马岱已经抱着处理好的鱼向水池走过来,隔着一米远时便如解脱般把鱼抛向装着污水的水池,“噗通”一声溅起了好高的水花。
污水马上就被血水染红,马岱这才惊讶地凑过去:“里面居然有水?”
光是听着鱼坠落的声音,赵云就觉得胃部翻腾了起来,紧接着又有鱼的血腥味与锅里的肉香混杂起来,传入鼻腔中。
这辈子,赵云再也不想见到鱼了。
生鱼!恶心至极!
“切好了。”魏延把装着零碎蔬菜的盆递给赵云。
赵云接过来,用菜铲扒拉进锅里,却只觉得鱼腥味更重了几分。
“咦?刀上有血?”马岱眉头一皱,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。
这时魏延也发现了菜板上沾着的血迹,心里咯噔一声——难道下手太狠把蔬菜切出血了?植物有红细胞吗?不、不对,这刀之前应该杀过什么东西——
“噢!对了,我哥刚刚用它杀过鱼。魏延你等等,我去翻一把新的菜刀。”
说着,马岱转身离开厨房。
赵云默默地闭了火,心里骂了八百句粗鄙之语。
他凝视着锅里半生不熟的食物,然后在灶台边扯了个大大的垃圾袋,把锅里污秽不堪的东西一股脑全都倒进了垃圾袋里。
“马超!还剩什么其他可以料理的菜或者肉吗?”赵云淡定自若地对马超喊道,仿佛无事发生过。
“哈?怎么可能剩啊!因为是除夕就把冰箱里的存货全都拿出来了。”马超急匆匆地赶到厨房:“怎么了?你没事吧……等等,这个垃圾袋是怎么回事?”
赵云静静看着马超——看着这个用菜刀去砍鱼的罪魁祸首,说:“没什么,今晚少一道菜。”
【年夜饭】
天色渐渐暗下来。
年夜饭的菜肴已经一道一道地摆放在桌子上——唯有最后的鱼。
留下心理阴影的赵云死活不肯碰一下,坚持要求由马岱去烧鱼。
好巧不巧的是,此时马腾一如既往地在除夕夜给马超打电话,责骂他为什么今年也不回家过年。马超嫌烦,又怕语气太冲与马腾吵起来,就直接把电话塞给马岱。
马岱只好一边小心翼翼地给鱼翻面,一边夹着电话冥思苦想各种借口,还要好言好语地安抚老人家——最后在一心二用的操作下,成功地把鱼翻成了碎鱼块。
“不怪你,是那条见鬼的鱼自己乱蹦乱摔,把自己摔碎的。”赵云毫不犹豫地把锅甩给那条鱼,“而且就算鱼是完整的,咱们家也没有这么大的鱼盘。”
一口一个咱们家,而且连家里没有鱼盘这种事情都知道,简直一股老夫老妻之感!……我都不知道我哥家没有鱼盘。
“啊……真期待过门。”如是想着,马岱一不小心说出口了。
赵云白了马岱一眼:“期待你自己过门吗?”
“啊,啊?不,不是,不是啊我说的是你!我没有说自己啊!啊……烦,烦死了!不要盯着我看啦魏延!我说的是赵云!……鱼你自己盛到盘子里去吧,我不管了。”
被赵云一个直拳打回来,马岱内心惊恐为什么还有这种套路,尴尬得一时嘴巴都不利索了。
“嗯?”马超拧着眉头思索着。他看看赵云那一脸看穿真相的微笑,以及马岱难得惊慌失措的样子,又看向默默盛碎鱼块的魏延……
……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。
“喔喔喔!饺子,饺子!”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,马岱终于找到了新话题:“吃完年夜饭就包饺子吧!这样能赶在敲钟之前完成。”
怂。这是你哥又不是你爹,有什么可瞒的。赵云心中暗想,也不再戳破他,而是顺着话题接下去:“好啊,敲钟之后吃饺子。之后干嘛呢?”
“当然要放烟花了。”马超立即举手,兴高采烈地参与进讨论中。
“烟花?烟花不错啊!”
“是啊,好久没放烟花了。之前和家人一起过除夕,几乎完全没放过烟花。”
马上获得另外两个人的一致同意。
魏延没有表达意见,事实上他想到了一个有点恐怖的人——
“于禁。”
此言一出,另外三个人立即蔫了下来。
小区的烟花爆竹管制十分严格,而这其中于禁先生功不可没。因为引发了民怨,甚至有人评论他“末将于禁,愿为曹家世代没收烟花爆竹等易燃易爆违禁物品。”
“那就在阳台看烟花吧。”马超想了想,说:“反正每年都有不怕死的喜欢挑战于禁,烟花真的很好看。”
至于不尊重于禁的下场是什么,马超有个庞姓熟人倒是领略过。
早在他们讨论时,魏延就已经帮忙拌好了凉菜。此时正安静地按筷不动,等着大舅哥第一个动筷。
“啊!灯笼!”马超突然想到了什么:“阳台的灯笼还没点起来,稍等一下。”
“你一说到灯笼,我就想起来春联还没换。”赵云也连忙起身:“你们稍等一下,我去去就回。”
两个人马上就为了装点过年气氛而撤离饭桌,只留下魏延和马岱两个人。
“呐,我哥人超好的,对吧。”马岱低声道,还期待似地眨巴眨巴眼睛。
“嗯。”
“我嫂子人也超好的,对吧。”
“嗯。”
结果马岱突然又泄了气:“但我和你的事情,果然还是没法告诉我哥啊。”
面具后的目光柔和几分,魏延的嘴角挤出一丝笑容,试图给他信心:“没关系。”
“啊?什么没关系?”马超正拎着灯笼走过来:“马岱!家里还有没有多余的灯泡了?这个灯丝断了。”
第一熟悉马超屋子的是赵云,第二是马岱,这种事情倒也符合马超的性格。
“稍等喔,我去找找。”
望着马岱忙碌的背影,魏延只觉内心一片安宁。
就算不被任何人承认也没关系,若是日子能一直这样平平静静下去,就好。
【饺子】
“电视声音再放大一点。”马超一边包饺子,一边说:“听不清。”
此时马岱正在擀面皮:“手上有面粉。”
“我也在包饺子啊。”赵云说。
“……”魏延默默把刚刚包好的饺子放在盘里,继续包下一个。
“马岱,你去把声音调大点。”马超说。
“不要。我还得重新洗手。”马岱说。
“懒死你算了,快去给我洗手。”马超说。
“哥你又不是老年人,不聋的。”马岱说:“我就听得很清楚。”
“你洗不洗?”
“要不哥你来替我?噢对了你好像不会擀饺子皮。”
“赵云会。他替你,你去洗手吧。”
“只是洗个手而已,哥你就亲自去调音量嘛。”
你们马家祖传的懒癌吗。
魏延忍不住,立即去洗手了。
等他调大音量并重新洗了手回来时,赵云正笑盈盈地看着他,向他传授经验:“其实你根本不用去的。一般这种幼稚园的争执只要持续十回合,马岱就会乖乖去调音量了。”
这样啊,原来是日常的胡闹与过招。
殊不知魏延此举可谓是血赚了——明晃晃刷了一波大舅哥的好感度。马超当即趁热打铁、看似不经意地问道:“魏延,你会做饭吗?”
“会。”一个人住惯了。
“有驾照吗?工作稳定吗?”
“有。稳定。”我不是和你在一个单位工作的吗。
“那你有没有什么嗜好,比如抽烟喝酒赌博之类的?”
“没有。”
问到这里,马岱明白过来什么,早已脸色大变。
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赵云,赵云却提醒他:“你太用力了,面皮已经被你碾成纸了。”
“你和我哥说什么了。”认真的语气:“你刚刚真的是去贴春联吗?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快贴完春联?”
当下马超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:“小子长脾气了,怎么和你嫂子说话呢?”
想都不用想,那只蹭满面粉的手已经把面粉完美地转移到了自己的头发上——但马岱无暇管这些,干脆自暴自弃起来:
“啊好吧好吧,不藏啦,现在我就告诉你,我和魏延交往好久了,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和他分手啊,好歹给我两个月的缓冲时间……”
“哈?”
分你妹啊?!你哥还什么都没说吧?
魏延手上用力过猛,一不小心把饺子捏破了。眼看着饺子馅从雪白的面之间溢出来,他又连忙去补救。
“魏延你不要当真,分手什么的只是为了表面稳住我哥……啊!糟糕,一不小心说出来了。”
马岱内心慌得一匹,又一次把一张饺子皮擀成了近乎透明的薄片。
“我还什么都没说啊?”马超的眉毛拧得死死的:“我拿你当弟弟,你却拿我当爸爸?我很失望,这种事为什么不告诉我。”
谁拿你当爸爸……
“而且你恋不恋爱、对象是谁,关我什么事,我是闲得蛋疼才会跑去拆散吧。我是你哥,又不是你爹。”
好像有几分道理?但是我并没有拿你当爸爸啊!
“这种事很关键。终身大事,难保你不会插一脚。”一旦看见希望的曙光,马岱立即恢复了冷静:“我没有瞒你的意思,只是怕你一时无法接受,所以想择个合适的时机。”
……
这是第八个被魏延因紧张过度而捏破的饺子了。赵云在心里默默数着,却没有戳穿他,只是默默地把饺子拿过来挨个重新包一次。
魏延不说话,只是包饺子,然后在捏最后一下时无意识地戳破饺子。
“不要问我同不同意!谈恋爱是你们自己的事!不要管我!马岱我不是你爸爸!”马超旗帜鲜明地表了态,明摆着和自己没关系。
“我真的没有拿你当爸爸。”哥算我求你了,你是如何厚颜无耻才会有这么危险的想法。“只是保险起见才瞒着你。”
谁知道你一个不爽再搞出什么事情来。
“别纠结爸爸的问题了。魏延你再祸害饺子就洗手去看电视吧。”赵云看不下去,连忙出面打断了他们——
——就在此时,仿佛天助一般,门铃响了。
客人来了。
马超用围裙简单擦擦手后去开门,门外站着的是张辽。
“打扰了。”依然摆着面瘫似的扑克脸:“借一下酱油。”
“哦。”
马超回厨房取了瓶酱油,递给他。张辽点头感谢他:“帮大忙了。新年快乐,祝你……”
“壁橱里还有一瓶没开封的酱油!”赵云的喊声打断了张辽的话。
但张辽依然耐心地要表达谢意:“祝你……”
“酱油不用还了。”马超“啪”地把门摔上,将张辽关在门外——而后长舒一口气:“多亏家里还有酱油。”
门外。
张辽拎着一瓶酱油一瓶醋还有两双筷子两只碗半袋面粉一只玻璃杯,心里纳闷为什么大家都对他说不用还了。
【敲钟】
“五。”
“四。”
“三。”
“二。”
“一。”
赵云睁大眼睛,有些兴奋地看着电视上的主持人。他们无不洋溢着幸福的笑容,激情澎湃地高喊出“新年快乐”,而这种幸福也透过电视的银幕,感染了他的情绪。
每年的这个时候,自己就像重归孩童时代一样,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除旧迎新的喜悦。
而此时此刻,自己第一次处于马超家,正与爱人一同度过这个前所未有的除夕。
若是能溺死在这一刻,也值了。
——钟声敲响。
与此同时,一枚轻吻落在赵云的额头上。
“新年快乐。”低沉的声音随之在耳畔响起。
赵云愣了愣,偏过头,看见马超嘴角扬起的笑容——比烟花还要灿烂的,在自己心脏里炸开的笑容。
爱人就在身边。
即使无法归家,终老他乡,又有什么可怕的呢。
只要有他们在的地方,就是可以归属的、名为“家”之地。
于是赵云也笑着扑上去抱住马超:“新年快乐啊!”
窗外的烟花炸裂声骤然响起。即使隔着一层浅黄色的窗帘,赵云也仿佛看见了那零星花火,在天际绽放出终焉之美。
更加,更加美好的一年,要来了哟。我也要怀揣希望地努力了,为了与马超的未来。
阳台。
钟声敲响之时,马岱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窗外一朵朵炸开的灿美火焰。他努力地凑近窗户,几乎要把整张脸都贴在玻璃上——最后他干脆打开窗户,把整个上半身都探了出去。
看不见马岱的脸。但魏延知道,此刻的马岱一定是开心地笑着的。
“今年的烟花比往年的烟花多了好多!”由于音量在广阔空间与冷气流的削弱下降低许多,马岱努力地大声喊着,才能让魏延听清。
冷空气的流入让阳台的温度逐渐变低。魏延见马岱衣服单薄,便把原本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扔到了马岱的背上。
紫色,绿色,红色,上升,扩散,变大,一圈一圈地绽放出最后的华美,在令人耀目的顶端又开始逐渐消散——这种惊心动魄的瞬时之美,刺激着人的视觉神经,更是直击心底。
真的,太美了啊。
上一次与人一同看烟花是与家人一起。离开家乡后便再没有刻意去看过烟花,因为一直一直都只有自己一个人。
无人陪伴。
但现在不是的。魏延一直在背后注视着马岱。
而马岱浑然不知,甚至连身上多出的外套也没感受到。他只是兴奋地盯着烟花,还像孩子一样大声地对窗外喊着“新年快乐”。
这一刻,他像风筝一样无拘无束,毫无保留地爆发出心底的喜悦,畅快而又淋漓尽致。
望着这样的马岱,魏延的笑意早已不知不觉自嘴角流露而出。
——因此,他也下定了决心,要将这句话说出口。
“马岱。”
“嗯?”
马岱把头缩回窗内,拉了拉身上莫名多出来的外套,对魏延笑:“怎么啦?”
“我喜……”
魏延刚刚说出两个字,窗外突然爆发出惨烈的嚎叫声。
“卧槽啊啊啊啊大家快跑!!!于禁来了!!!”
“别他妈捡炮仗了一会命都没了!!”
小区里盘旋着的回音,像是在鬼门关敲响警钟。
当这声音不再回荡时,小区早已悄然无声,哪还有什么烟花的影子?
“你要说什么呀?”
马岱好奇地看着魏延。刚刚的楼下嚎叫声太响亮,他没听清魏延说什么。
“……没什么。”
end.